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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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絲毫沒有遲疑。

也沒有留意門口低著頭的,他以為的婢女。

唐白見他出了書房,又出了二門,出了大門。

所有的侍衛,今夜都已經不見了。

“至於你爹爹得死。”大皇子疲憊不堪:“你知道哪些?”

“皇上派我爹聯合六皇子,後來你的人去拉攏我爹,我爹沒辦法做選擇,自盡身亡。”唐白將知道的說出來。

“和我預想的一樣。”大皇子歪著頭看著她,眼裏布滿紅血絲:“前半段,顧少鈞會告訴你,後半段,永和郡王告訴你。”

“也差不多全乎了,只是還有一個中間段。”大皇子苦笑:“我讓永和郡王去找你爹的時候,並不知道有關六皇子的計劃。”

大皇子道:“我能坦然面對你,就是因為,你爹的死,和我沒有絲毫的關系。我的目的,只是拉攏你爹為我效力,僅此而已。”

“你爹不是夾在我和皇上中間,兩難而死,而是,不管永和郡王去不去,他都下了必死的決心。”大皇子道。

唐白難以置信的望著他。

她一直以為,是皇上和大皇子的逼迫,讓爹爹陷入兩難,不得不死。

“顧少鈞跟你爹的密令,你剛才不說,我壓根不知道。”大皇子仍舊是苦笑:“我只是想拉攏他。”

“你爹見過顧少鈞之後,見了一個人。”大皇子瞧著唐白:“六皇子對你多加照拂,卻又對你沒有男女之情,你不會真以為,他無緣無故對你好的吧。”

唐白如遭雷劈。

“你想對了,你爹接到密令之後,沒多久,夜裏出城,去見了六弟,不知道他們怎麽聯絡上的。”大皇子冷笑道:“後來,你爹回來,裝作無事一樣,不過清點了兵力。”

永和郡王察覺,暗中一直盯著。

“第二天一早,唐府就送信到驛站,自然被永和郡王截獲,看出來,是一封絕筆,寫到山東德州的。你爹那時候根本還不知道我派永和郡王去了,怎麽會怕我逼迫,提前打算死?”大皇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理清楚。

唐白聽得又悲又憤怒。

“所以,逼死你爹的,不是我,也不是你以為的皇上和我,而是老六。”大皇子下結論:“連我也不知道你爹和老六說過什麽,回來就開始寫絕筆信。”

他想了想:“若是我沒記錯,你爹寫信的時間,是九月二十四,而見老六,是九月二十三。九月二十二,他見了顧少鈞。”

“永和郡王,九月二十六才去。”

九月二十七,爹娘自盡身亡。

唐白清楚記得,爹爹絕筆信上的落款,是九月二十四。

大皇子說的沒錯。

這個時間,永和郡王並沒有去唐家。

她一直都忽略了。

“我能告訴你的,就是這麽多。”大皇子見她神情恍惚,不知道怎麽地,心裏有些疼:“該你了。”

“什麽?”唐白半響才回過神來,茫然道:“三元丹,皇上吃的是三元丹。”

大皇子不用問,也明白了。

難怪能夠起死回生。

這是至毒啊,至毒!

難怪唐白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,三元丹!

有它,你能活!

沒有它,你就死。

他要做的,只是不讓皇上再得到三元丹而已。

皇宮裏面,定然有人給他制。

只是,姓孔的太醫既然沒事,說明是瞞著皇上的,不然,欺君之罪,早就腦袋搬家了,換了皇上的心腹來接手。

孔凡,是自己找了一個地方,制作三元丹,謊稱是藥,一直給皇上服用。

別的人,治不好。

皇上依賴於他。

“你回去歇歇吧。”大皇子想明白了這一點,心裏忽然覺得一松。

都要解脫了,大家都要解脫了。

只是唐白……呵。

“你不動手嗎?在這裏吧,省得我還要走路。”唐白忽然沒頭沒腦說了這麽一句。

大皇子又是一驚,她都知道。

知道這麽大的秘密,他如何還能放她離開?

弒君篡位,哪怕沒有證據,光是謠言,就能禍亂大欽朝的天下。

“快些吧。”唐白忽然坐下來,靠在椅背上,神色淒惶:“殿下方才露出一抹狠絕,我就知道,我活不了了。”

她笑,如一朵淒美的花:“您心裏,對皇權和君上,仍舊是忠誠和畏懼的。”

這天下,不將皇上的權威放在眼裏的,只怕只有她唐白一人了吧。

不管怎麽樣的冠冕堂皇,人家還是心虛,還是覺得自己是篡位。

既然是篡位,怎麽可能放過自己?

唐白從最開始談條件時,沒有說,讓他放自己走,就是料到了今日的結果。

若是大皇子不答應,也就罷了,她是出不了大皇子府了,不過好歹還有命在。

若是大皇子答應了,那末,就是做了決定的時候。

這個決定,傾覆天下,怎麽會留下她這個知情者?

殺無赦!

見唐白如此坦然,大皇子方才的那一抹狠絕,反而有些遲疑起來。

許久,他喚來查良:“將唐姑娘帶回去,好生安置在青嵐院,等我的命令。”

軟禁了,將她軟禁了。

也好。

她是惜命的,多活一天算一天。

九月初五,皇上聽說在通天臺喝酒,突然之間倒下了,不省人事。

一時之間,舉國人心惶惶。

大皇子也不在皇子府,一連三日未歸。

三日後,皇上駕崩,留下遺詔,命大皇子繼位。

大喪大喜之間,悲傷和喜悅,彌漫在整個皇子府。

更多的,是喜悅。

悲傷的人,只有大皇子一個,還有文青郡主。

九月是忙碌的一個月,唐白在青嵐院中,看書寫字打發時間,大皇子允許她和沈婉通通信,但是都是檢查過的。

問及胎兒情況,得知一切安好,便不再管外面的事情。

這種特殊時期,為了避免有人趁機作亂,京城是封鎖的。

唐白每年一次回揚州的祭拜,自然也是無法成行了。

也因為京城封鎖,以及大皇子忙著國喪和登基事宜,她除了新來的丫鬟榮青,見不到其他人。

榮青顯然會武功,不幹涉她,但是一直盯著她。

十月十五,大欽朝立新君,改國號為元宏。

大皇子妃溫雅君,立為新後。溫家因為皇上病重時候的落魄,又因為皇上駕崩後女兒上位,重新炙手可熱起來。

傅明珠被立為賢妃。

文青郡主封號不變,成文青公主。

遠在別院的沈姨娘也不得不從別院進了宮,她已經懷有六個月的身孕。因出身低微,只封了嬪位。

而唐白,她的身份是敏感而特殊的。

她進了宮,安排住在婉嬪住的金鳴宮側殿,仍舊跟沈婉在一起。

只是,連沈婉也不常見她。偶爾,送一些吃食來,並且隔著門,得到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。

沈婉不知道怎麽了,唐白不讓她問,榮青鐵面無私。

唐白無法反抗,只能勸沈婉,說自己得罪了殿下,切不要為自己求情,惹怒殿下。

傅明珠和大皇子妃,如今應該叫皇後和傅賢妃,忙著安排新宮殿和拉攏人手,更顧不上她。

聽說十一月底,周圍有交好意圖的各部和其他附屬小國來朝,向新帝示臣服之意,並留在京城跨年。

一時之間,宮裏又混亂,開始忙碌起來。

在宮裏準備迎接各國使者,大張旗鼓披紅掛綠的時候,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裏,通天臺倒塌了。

據說,是因為先帝駕崩,通天臺有靈性,是真龍化身,接通天上人間的橋梁,因此也隨著上一代真龍的消逝,而沒有存在的必要了。

下面埋了無數屍骨的通天臺,居然就這樣倒了,這個結果,老百姓自然是彈冠相慶,拍手稱道的,不管真假。

而唐白這種能夠思考的人,自然也是不想去思考,到底是人為還是有靈性,倒了當然好。

從這個角度來說,通天臺的倒塌,簡直是皆大歡喜。

宮裏的日子熱鬧而緊張。

四皇子封了勤王,封地在東南沿海一帶。

六皇子封了北王,封地在西北甘貴一帶。

過完春節,王爺們便要啟程回封地了。

原來的皇後成了太後。

新帝正式開始處理朝政之後,太後也開始召集那些有誥封的朝廷命婦們聯絡感情,務必讓他們支持新帝。

自然,這話不能直說,只能拐彎抹角,大家聽個意思了,自覺行動。

自從相國大人倒臺之後,宮裏面原來支持相國大人的官員,都沒有了什麽盼頭,雖然不支持大皇子,但是也沒有對先帝的倒行逆施多支持,大部分都是靜觀其變。

先帝突然的死亡,雖然有人懷疑,但是這兩年,先帝醒來之後的暴行妄逆,也讓不少人嘴上沒說,心裏卻是巴不得他再生病的。

因此,可疑歸可疑,但是先帝有提前立下遺詔,雖然沒公開,但是上面的親筆字跡和玉璽,卻都是真真切切的。

自然,一切也就塵埃落定。

天宏元年十一月三十,宮裏已經一切準備就緒,天宏帝這才想起,已經被關了近兩個月的唐白來。

他找了一個晚上,來到婉嬪宮殿的偏殿,將無幹人等清了出去。

唐白正在研習一些奇門遁甲的書,這些都是沈婉從宮裏的庫房找個她的。

皇上只禁錮了她的人身自由,並沒有限制這些,甚至還讓沈婉對她多加照拂。

“還沒睡呢?”宮裏已經掌燈了,一些不必侍寢的妃子早就睡下。

見唐白還在看書,笑著說道:“你真是總能給我驚喜,多數人關兩個月都要瘋掉了,你居然還能趁此機會讀書寫字,聽說,你還看了醫書?還學會了給婉嬪診脈?”

唐白擡頭看了他一眼,沒有回答他的話,似乎對他對自己的了解置若罔聞:“恭喜你。”

她說什麽,幹什麽,榮青只怕會一字不落的告訴他。

從先帝驟然倒下,到現在新帝登基,中間近兩個月的時間,唐白還從未見過他。

這一句恭喜你,似乎還停留在他登基之初的時候。

“你別怪朕。”已經成為皇上的大皇子穿著明黃的龍袍,臉上有些連日裏的疲憊和倦怠:“朕實在是不敢……”

“不敢什麽?”唐白冷笑:“不敢也敢了!”

“不是你以為的那樣。”皇上對著唐白,眼裏有著莫名的認真:“朕還沒有來得及……”

“怎麽可能。”唐白根本不信。

“是真的。”皇上苦笑:“那日聽你說完後,朕想了一天一夜,才做了決定,可是,查良去找孔太醫的時候,他已經死了。就懸掛在房梁上,是自盡的。”

“胡說!”這事情越來越荒誕了,唐白更加不信。

“這事情朕是瞞不住的。”皇上對著唐白認真解釋:“孔太醫第三日沒有來,先帝嚇得不行,聽聞死訊,將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都叫過來,又將通天臺地下室的鑰匙給了其中幾位太醫……但是沒有結果。晚上他就倒下了……”

“呵呵,後面的的確可能有跡可循,可是,孔太醫未必不是你派人所為啊。”唐白道:“再說,你跟我解釋這些幹什麽?是你幹的,和不是你幹的,你都不會放我走了,沒有什麽區別。”

“是。”皇上坦然承認,的確是沒有什麽區別。

知道了三元丹的秘密而不作為,起過歹念,他就是弒君篡位的不孝子。

可是,他想讓唐白相信他,僅此而已。

“若是你真的相信我,自然不會亂說,朕也可以放你出去。”皇上最後拋出來這麽一句話。

這倒是讓唐白眼前一亮:“其實,你大可以相信我,我好歹也是忠臣之後,自然會守口如瓶,盼著天下太平的。”

“呵呵。”皇上瞧著唐白,看盡她的眼底:“你是會守口如瓶,讓天下太平。可是,焉知你以後,不會拿這件事情來威脅朕?”

唐白啞然。

是啊,最開始的交易,就是為了救大哥開始的。

她雖然不會滿天下嚷嚷,可是,若是哪一日,她有需要他答應的時候,只怕也會拿出來用。

她自己都覺得有這個可能性。

皇上果然考慮的周到。

“所以,朕可以放你出去。”皇上道:“但是你要留在我身邊。”

“不可能。”唐白直接拒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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